南乡子·冬夜

　　黄升是一位著名的词选家，其词如“晴空冰柱【zhù】”，今【jīn】读此词，颇有此【cǐ】感【gǎn】。

　　上片写夜寒苦吟之景状。词人【rén】生在南宋中期，早年放【fàng】弃【qì】科举，遯【dùn】迹林泉，吟咏自适【shì】，填词是他精【jīng】神【shén】生【shēng】活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。从【cóng】这首词【cí】看，即使【shǐ】夜阑人【rén】静之【zhī】时，他还在苦吟不【bú】已。起二句云：“万籁【lài】寂无声，衾铁【tiě】稜稜近五更。”夜，是【shì】静极了【le】，一点动静也没有【yǒu】。只有深【shēn】夜【yè】不睡的人【rén】，方能【néng】有此体会。“稜稜【léng】”二【èr】字，使人感到布衾硬【yìng】得好像有稜【léng】角一般，难以贴体。至“香【xiāng】断灯昏吟【yín】未稳，凄清【qīng】”二句【jù】，词人则把注意【yì】力从被【bèi】窝【wō】移向室内【nèi】：炉中沉香已【yǐ】尽，残灯如豆，昏暗异常，凄清异常。至“只有霜华伴【bàn】月【yuè】明”，词【cí】人又把注意力转向室外，描写了明月高悬、霜华遍地的景象。五句三个层【céng】次，娓娓写来，自然而【ér】又逼真【zhēn】。“吟未稳”者，吟诗尚未觅得【dé】韵【yùn】律妥贴、词意工稳之句也，三字写出词人【rén】此时之所为，可称上片【piàn】之词眼。由于“吟未稳【wěn】”，故觉深夜寂静【jìng】被子寒冷，香断【duàn】灯昏；又由于【yú】“吟未【wèi】稳”，才觉霜华【huá】伴月，碧空无边。而“凄清”二字，则烘托了【le】本文的整个氛围【wéi】，不贯穿整文，随处可以感到。由此【cǐ】可见，词的【de】结构【gòu】是井然有【yǒu】序、浑然【rán】一体的。

　　下片【piàn】词【cí】人从自己【jǐ】的“吟未稳【wěn】”联想到【dào】梅花的“睡不成【chéng】”。冰【bīng】寒大地，长【zhǎng】夜无眠【mián】，词【cí】人居【jū】然不说自己感到烦恼，却为梅花设身处地着想【xiǎng】，说它该是烦恼得睡【shuì】不成【chéng】了。此语奇警【jǐng】，设想绝妙。接【jiē】下去二句说：“我念梅花花【huā】念【niàn】我，关情。”此句点【diǎn】明不仅他在想着梅【méi】花，梅花也怜念起他【tā】来了。他们竟成为一对知【zhī】心好友【yǒu】！

　　这【zhè】种构思，确实【shí】是奇特【tè】异常；这种格调和意【yì】境，确实是空幻【huàn】的。它非常形象地勾画【huà】了【le】一个【gè】山中隐士清【qīng】高飘逸的风采。它的妙处尤其表现在将梅花拟人【rén】化。

　　结句“起【qǐ】看清冰满【mǎn】玉瓶【píng】”，跟以上两句不【bú】可分割，互为联【lián】系，词中句断【duàn】乃为韵律【lǜ】所【suǒ】限。因为词【cí】人关切【qiē】寒夜中【zhōng】梅花【huā】，于是【shì】不顾自己冷暖，披【pī】衣而【ér】出，结果看到，玉瓶中的水已【yǐ】结成【chéng】了【le】冰【bīng】。至【zhì】于梅花呢，他在词中未【wèi】提及，留给读者想象【xiàng】的空间。蕴意深远【yuǎn】，饶有余味【wèi】。如果【guǒ】词人在词中将梅花说尽了【le】，说【shuō】梅花冻得不成【chéng】样子，或说梅花凌霜傲雪，屹立风中，那【nà】就一览无余【yú】，毫无诗意了。由此可见词人手法之高明。

　　从整【zhěng】个词【cí】来说，晶莹【yíng】快洁，恰似【sì】玉树临风；托【tuō】意【yì】高远，说它的风格如“晴【qíng】空冰柱”，不是很相宜么【me】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