潼关吏

　　此诗开头四【sì】句可以说是对【duì】筑城的士兵【bīng】和潼关关防的总【zǒng】写。漫漫潼【tóng】关【guān】道上【shàng】，无数【shù】的士【shì】卒【zú】在辛勤地修筑【zhù】工事。“草草”，劳苦【kǔ】的样子。前面加一“何”字，更流露出诗人无限赞【zàn】叹的心【xīn】情。放眼四望，沿着起【qǐ】伏的山势而筑的大小城【chéng】墙【qiáng】，既高峻又牢固【gù】，显示【shì】出一种【zhǒng】威武的雄姿。这里大城【chéng】小城应作【zuò】互文来理解。一开【kāi】篇杜【dù】甫就用简括的诗笔写出唐【táng】军加紧修筑潼关所给予他的总【zǒng】印象。

　　“借问潼关吏：‘修【xiū】关还备胡？’”这两句【jù】引出了“潼关吏”。胡，即指安史叛军。“修关”何为，其实杜【dù】甫是【shì】不【bú】须【xū】问而自明的。这里故意【yì】发【fā】问。而且又有一个“还”字，暗暗带出【chū】了三年前潼关曾经失守一事，从【cóng】而引【yǐn】起人们【men】对这次潼【tóng】关防卫效能【néng】的【de】关【guān】心与悬念。这对于开拓【tuò】下文，是带关键性的【de】一【yī】笔。

　　接【jiē】下【xià】来【lái】，应该是潼关吏的【de】回答了。可是他似乎并不急【jí】于作答，却【què】“要（邀）我下马行，为【wéi】我指山隅【yú】”。从结构【gòu】上看，这是在两段对话中插入【rù】一段叙述，笔姿无呆滞之感。然而【ér】，更主要的是这两【liǎng】句暗承了“修关还备【bèi】胡”。杜甫【fǔ】忧【yōu】心忡【chōng】忡，而那位潼关吏看来【lái】对【duì】所【suǒ】筑工事充满了信心。他可【kě】能【néng】以为【wéi】这个问题不必靠【kào】解释，口【kǒu】说不足为信，还是请下马来【lái】细细【xì】看一下吧。下面八句，都【dōu】是潼关吏的话，他首【shǒu】先指看【kàn】高【gāo】耸的山峦说【shuō】：“瞧【qiáo】，那层层战栅，高接云天，连鸟也难以飞越。敌兵来【lái】了，只要【yào】坚决自守，何须【xū】再担心长安的安危【wēi】呢！”语调【diào】轻松而自豪，可【kě】以想【xiǎng】象，关【guān】吏说话时【shí】因富有信心而表现出的神采。他【tā】又兴致勃勃地邀请杜甫察看最险要处：老丈【zhàng】，您【nín】看那山【shān】口要冲，狭窄得【dé】只能容单车通过【guò】。真是一夫当关，万夫莫【mò】开。这八句，“神情声口俱活”（浦起龙《读杜心解》），不只是【shì】关吏【lì】简单的介绍【shào】，更主要的是表现【xiàn】了一种“胡来但自守”的决心和“艰【jiān】难奋长【zhǎng】戟【jǐ】”的气概。而这虽然是【shì】通过官吏之口讲出来的，却【què】反映了【le】守关将士【shì】昂扬的斗志【zhì】。

　　紧接【jiē】关【guān】吏【lì】的话头，诗人却【què】没有赞语，而是一【yī】番深深的感慨。因为诗人并没有忘记“前车之覆【fù】”。三年前，占据了洛【luò】阳的安禄山【shān】派兵攻打潼关，当【dāng】时【shí】守【shǒu】将哥【gē】舒翰本【běn】拟坚守，但【dàn】为杨【yáng】国忠所疑忌。在杨国忠【zhōng】的怂恿下，唐【táng】玄宗派宦官至【zhì】潼关督战。哥舒翰不得已领兵出战，结果全军【jun1】覆没【méi】，许多将【jiāng】士被淹【yān】死在【zài】黄河【hé】里。睹今思昔，杜甫余哀未尽，深深觉得要【yào】特别注意吸取上次失【shī】败的教训，避【bì】免重蹈覆辙。“请嘱防关将，慎勿学哥舒。”“慎【shèn】”字意味深长，它并非【fēi】简单地【dì】指责【zé】哥舒翰的【de】无能或失策，而是深刻地触【chù】及了多方【fāng】面的【de】历【lì】史教训，表现了诗人久久【jiǔ】难以消磨【mó】的沉痛悲愤【fèn】之感。

　　与“三别”通篇作【zuò】人物独白不同，“三【sān】吏【lì】”是夹【jiá】带问【wèn】答的。而【ér】此篇的【de】对话【huà】又具有【yǒu】自【zì】己的特点。首先是在对话【huà】的安排【pái】上，缓急【jí】有致，表【biǎo】现了不同【tóng】人物的心理和神态。“修【xiū】关还备胡”，是诗人【rén】的问话，然而关【guān】吏【lì】却不急答，这【zhè】一“缓【huǎn】”，使人可以感觉到关吏胸有成竹。关吏的话【huà】一结束【shù】，诗人马【mǎ】上表示了心中的忧【yōu】虑，这一【yī】“急”，更显示出对【duì】历【lì】史教训的痛心。其次，对【duì】话中神情毕现，形象鲜明。关吏的答话【huà】并无刻【kè】意造奇之感，而守关的【de】唐军却给读者留【liú】下一种坚韧不拔【bá】、英勇沉着的印【yìn】象。其中“艰难【nán】奋长戟【jǐ】，万古用一夫”两句又格【gé】外【wài】精警突出，塑造出犹如战神式的英【yīng】雄【xióng】形象，具有精【jīng】神鼓舞的力量。